也曾是个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小孩
(资料图)
在壳的房间连续憋闷了一个上午,飒飒终于忍不住了,他鼓起勇气,扯了扯壳的衣袖,可怜巴巴地哀求:“壳壳,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?这样待着好无聊啊~”
壳本想在飒飒跟前重新塑造一个正经、禁欲的形象,整整在卧室桌旁坐了一个上午,捧着一本他八辈子都不会去看的外文小说,像块木头疙瘩似的绷着。
飒凑上去,看了一眼书名,《A Book of EnglishLiterature》。
“你还看这书?”飒傻眼了。
“怎么?瞧不起我,本少爷好歹接受过教育好吧。”壳睨他一眼,心里有些发怵。
“没有没有,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……”飒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。
“想出去玩是吧?”壳故作矜持,坚强的说完最后一句话:“楼下等你噢。”
话没说完,人已经没影了。
飒愣了愣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这家伙,一上午的正儿八经全他妈装的。
能出去玩最好。飒想着,披上外衣,也下了楼。
门口,壳已经在车里等着了。他从车窗探出脑袋:“阿飒,快点,带你去吃‘狗不理’。”
飒伸向车门的手停住了,瞳孔猛然缩了缩。他,叫我阿飒。浑身僵住了。壳叫我阿飒。
记忆中,只有母亲唤过他阿飒。
孩子咯咯笑着,清澈的瞳眸中满是笑意。“母亲抱抱。”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可爱的埋怨,肉乎乎的小手伸向母亲的怀抱。“阿飒乖,阿飒都那么大了,不能叫母亲抱了。”
“飒飒?怎么了?”
飒回过神来,尬尬地笑了笑,“没事。”
“南京路上的小吃最多了,阿飒要吃什么只管说就好。”
飒笑着点点头,别过脸,看着窗外的街景不作声。壳的烟瘾又上来了,怕飒飒厌恶烟味,便摇下车窗,点燃烟。
“给我一支好么。”
壳正想着心事,闻声惊得抖落了烟灰。
“你……?”
飒轻笑,声音格外好听,银铃似的。
“壳先生不知道吗,我私底下,可是烟酒都来的啊,我们这种身份,不会这些,难混啊。”
壳的一句话哽在嗓子眼儿里,终究没说出来,默默地抽了一支递给他。飒将烟叼在嘴里,脸凑近壳,在耳边低声细语:“给我点烟。”像在撒娇,尾音上挑。
壳木木地点点头,掀开火机盖子,替他点燃烟。飒吸了一口,朱唇轻启,吐出一缕烟,缭绕在他身周,精致的脸若隐若现,壳看得出了神。
南京路也是大上海的繁华地段。人来人往,形形色色。他们下了车,并肩走在人行道上。飒注意到了一个缩在街角的卖糖葫芦的老人。灰白杂乱的胡须堆叠在他沧桑干瘦的脸上,肥大的满身补丁的旧衣衬得他更加虚弱,在风中摇摇欲坠。
飒朝着老人走去,壳紧跟在后面。
老人低微沙哑的声音传来:“两位老爷,来串糖葫芦啊,自家手工做的哩。”
“好,那就……”
“那就都要了吧。”壳摸出钱包,随手抽了一沓钱递给老人。
“多了,多了。”老人摇摇头,没有收。
“我给你,你就收……”
“老人家,您说多少钱?”飒打断了壳的话。
“总计……”
壳不由分说塞给老人三个大洋,拿了几串糖葫芦,拉着飒走了。
老人在后面叫唤着:“老爷,给多了,太多了。”
走远了,飒挣脱开壳的手。壳回头。
“怎么了,那老头这么辛苦,多给点他好早点回去。”
“是。但你有没有想过,他这样还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,你这样的行为,像施舍,无形中践踏了别人的尊严。”
就像我一样。现在活着都是靠卷先生和壳先生的施舍。
飒自嘲地笑着。
壳有些手足无措。他没想到是这样。他从小就是如此霸道行事。这次他以为自己做了个好事,甚至沾沾自喜。
“飒飒,我……”
“没事,我知道你的心意是好的。”飒调整了一下情绪,“走吧。”
街角咖啡馆,他倚着窗。
卷的眸子暗了暗。看来你和他相处得很好。
他拉下帘子,呷了口咖啡。